Prologue and Postscript

★這是〈天球投影〉這個故事線的故事。
★不過這篇的時間軸次在冬木聖杯戰爭結束，羅馬尼赴任迦勒底不久。
★還沒有人知道所長跑去參加聖杯戰爭。
★目前為止迦勒底的職員仍相信羅馬尼不是魔術師。
★疑似雷夫單箭頭羅馬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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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rvant，這個名詞擁有僕人、公務員、奴僕等等相關的意涵。
　　但在魔術的世界裡，這個名詞還代表著使魔的意思。
　　而使役其使魔的人為其主人，簡而言之，就是主從契約。
　　若要給予一個最大公約數的定義的話，便是甲方和乙方簽訂魔術契約，使乙方無條件的遵從甲方的一切命令。
　　至於乙方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就有非常多的可能性，從召喚惡魔、幻想種、妖精，甚至是魔術師所創造的人造生物或魔偶也都可以算是使魔的範疇，將擁有獨特能力的人類當作侍從也不是罕見的案例，甚至在東方也有將一般人視作使魔，作為人柱、替身甚至是式神之類的存在。
　　但無論如何，對於一名強大的魔術師而言，若要使役使魔，不管是基於自己的實力還是自尊，理所當然會想要將具備強大神秘，或是擁有強大性能的東西作為自己的使役者。
　　雖然在冬木的聖杯戰爭爆發，並在魔術世界產生了龐大的輿論之後，關於使魔、從者、使役者……不管是要將這個名詞如何稱呼它，在此次之後，它所包含的範疇多了一個類別。
　　那便是魔術師口中的境界記錄帶，講得通俗一點就是所謂的英靈。
　　不過只要有點自知之明的魔術師都知道，將英靈做為自己使魔的難度極高，況且祂們可不像傳說生物或幻想種那樣可以簡單的靠神秘契約去加以約束。
　　祂們都曾經是活著的人，準確的說，祂們可是刻劃在人類歷史之中，受人敬仰、受人畏懼，現今人類的文明、歷史全都是因為有祂們前人的開拓，才擁有如今的可能。
　　可不是什麼比力量比拳頭大就願意屈膝於下的存在。
　　更不用說就算魔術師的人品與資質足以讓英靈信服，召喚祂們需要的條件更是極度苛刻，對於大源衰退的現代幾乎可說是不可能。
　　縱使是聖杯戰爭，那也是在擁有極大魔力爐心的大聖杯，在汲取多年土地靈脈中的大源之後，基於特定的條件之下，才能夠召喚出英靈。
　　所以迦勒底的英靈召喚系統被魔術世界視為痴心妄想，然而據說在所長──馬利斯比利．亞寧姆史菲亞奇蹟般的成功召喚出一名英靈之後，就像是為高樓打入深深的地基似的，為迦勒底的召喚系統帶來一絲曙光。
　　雖然那名英靈是誰、是否與所長簽訂契約成為從者也沒有人知道，且所長有刻意隱瞞這件事，但光是成功召喚出來且沒有受到巨大的可怕代價，可說是很大的成功。
　　但普遍而言……迦勒底多數人是相信……或者說是這麼謠傳……
　　所長之所以能夠召喚出英靈，是因為他找了一個非常契合的觸媒。
　　而那個觸媒非常的顯而易見，卻也很匪夷所思。

　　「羅馬尼，你是怎麼跟所長認識的？」
　　在某次忙裡偷閒的下午茶，雷夫這麼問對方。
　　沒有料到對方居然會問自己這個問題，羅馬尼差點被嘴裡的水果磅蛋糕噎死。
　　「咦？什麼？」
　　「你跟所長啊？我們都知道所長非常看重人才，也很願意砸錢培養有潛力的年輕人，沃戴姆家的少爺就是如此，不過……」雷夫將羅馬尼整個上下打量一番，「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所長這麼『看重』非魔術師的人才。」
　　羅馬尼乾笑幾聲，趕緊喝一口紅茶壓驚。
　　「所長提拔的非魔術師也不是只有我啊？那個技術部的安德森還有生技團隊的那個誰也是……而且他們的資歷比我還要深。」
　　「確實如此……但是有受到所長的特別關照的，大概就只有你跟沃戴姆了吧？」突然雷夫的眼睛一亮，「你們兩個剛好一個是魔術師一個不是呢！難道所長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刻意培養兩邊的人才？」
　　羅馬尼有些尷尬的搔了搔臉頰，「這個……我不知道耶？所長他沒有跟我說。」
　　然而這個回答似乎沒有回答到雷夫的疑問，他依舊是用著玩味的表情打量著羅馬尼，他不死心的繼續問下一個問題。
　　「好吧……不過羅馬尼，你在進迦勒底之前是在哪裡進修的啊？」
　　不太理解雷夫這麼問的用意，但這也不是什麼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的事情。
　　「嘛……最早是在德國慕尼黑大學，後來還有輾轉去莫斯科、中國以及伊拉克，不過最後待最久的地方是日本就是了。」
　　日本啊……那對於雷夫而言是陌生的國度，畢竟魔術世界主流的門派大多還是源自於歐洲，過去這千百年來的魔術研究也都是以歐洲為核心發展。
　　雖然也有保留一些古埃及、中東與印度的魔術，但是遠東如中國與日本這種東亞地區的神秘就不是主流的門派了。
　　雖說鑽研的人很少，但比起他們歐陸這邊的流派，神秘保存的完整度也比較高，然而也因為傳承的人很少，所以也近乎逼近滅絕。
　　「說起來日本也是個頗神秘的地方呢……啊！我不是指魔術的神秘，而是……怎麼說……」
　　「我知道你的意思，羅馬尼。」在迦勒底待久了，雷夫知道非魔術師的觀念跟他們不一樣。
　　「該說是亞洲……東亞的文化就是這樣嗎？有一種與歐洲截然不同的氛圍，尤其像日本這種島國，某種程度而言有些傳統文化其實很封閉。」羅馬尼搓了搓下巴這麼說，「不是說他們想法封閉，只是有一些傳統觀念上，似乎跟魔術的神秘關聯很緊密。」
　　聽羅馬尼這麼論述，倒是勾起了雷夫的興致。
　　「喔？作為一個普通人的角度，為什麼你會覺得跟魔術的神秘有關聯呢？」
　　雖然他不覺得對於魔術不理解的普通人會能有什麼正確的見解，但是對於一般人對魔術的看法，雷夫是很有興趣的。
　　一方面也是了解一般人對於神秘的概念理解到什麼樣的程度，畢竟現代的大源越發稀薄，科學的理論正逐漸將神秘的概念與定義取代，身為魔術師的他們其實應該要對於這件事去理解，並發展出與之相應的對策才對。
　　更不用說他們身處在迦勒底，這個由魔術與科學相輔相成的學術機關，更是需要相互了解才能夠穩定發展。
　　羅馬尼思考了一下，他不確定該說到什麼樣的地步，畢竟「現在」的他只是一名普通醫生，雖然在迦勒底的魔術師職員眼中，他算是對於魔術有一定程度的概念，是比較能順利談得來的一般人。
　　但……如果說了太多的話……
　　羅馬尼垂下眼眸，神情有些嚴肅。
　　「啊！不需要有壓力，畢竟你不是魔術師，概念並不精確很正常，我也沒打算糾正你，只是想知道你的個人見解罷了。」看羅馬尼一臉認真，雷夫趕緊這麼打圓場。
　　「唔嗯嗯嗯……」羅馬尼咬著叉子還是糾結了一會兒，「我想想喔……日本這個國家，該說是他們的文化嗎？普遍存在著所謂敬鬼神而遠之的概念，在中國或東亞地區這樣的概念很普遍，但日本大概因為是島國的關係，所以封閉性較高。」
　　「因此對於他們而言，鬼神或神秘這類的東西其實離自己的生活並沒有很遠，縱使看不見摸不到，但就是『知道』它是存在著的。」最後，羅馬尼做了這樣的結論。
　　聽對方的敘述，雷夫也想了一下。
　　「說封閉性的話……確實島國的環境神秘衰退的速度也比較沒那麼快，至少不列顛的神秘還有維持到大概西元６世紀左右。」
　　「對……但現在的英國普遍民眾對於神秘現象或鬼神那一類的存在已經不再有敬畏心了……不……這麼說不太對……因為宗教信仰的關係，不認為它們實際存在，也不認為那應該存在，並沒有那麼的……日常。」
　　聽羅馬尼這麼說雷夫感到有趣，某程度而言不列顛與日本的環境條件應該是類似的，但究竟是有什麼因素造成兩者決定性的差異？
　　「但在日本那種東亞地區的島國，傳統上還是相信神秘這類事物的存在，但卻不會去觸及它們？」他能想到比較可能的原因，大概就是這個。
　　羅馬尼點頭，「沒錯，在他們的概念，那不是人可以觸碰的領域，若妄圖接觸或跨越了那道界線，那麼就必須犧牲掉什麼東西或遭到不可逆的毀滅性傷害……之類的。」
　　他喝了口茶潤喉，「聽說在很久遠以前，他們的陰陽師……嗯……就是類似西方這邊的魔術師，有過將人類當作式神的術式，也有那種像巫女、神主這種神職者，定位類似神的使者……或者說……侍從？」
　　羅馬尼的語尾帶著困惑，一副就是也不確定自己的說法到底對不對。
　　「式神……東洋的使魔嗎？」
　　「對，日本的陰陽師有的會將紙作為術式的本體，在其上施加陰陽術，讓它成為使者或替身之類的存在，也有的是用木偶之類的東西，在古老的傳說中，也有將神怪或人類作為式神的例子。」
　　嘛……這類的操作在歐洲這邊也不是沒有，只是比起將人類當作使魔或侍從那樣差遣，過去多數是將人類當作獻祭的祭品，更甚者是將之作為實驗品。就算是要當成使魔，製作擁有人工魔術迴路的人造人與人造精靈來差遣都比一般普通人類還要好用得多了。
　　如果是要像羅馬尼提到的那樣的話，那比較接近自我約束契約那樣，約束簽訂雙方彼此之間的上下關係。雷夫在心裡做下了這樣的結論。
　　「羅馬尼，那我問你一個問題。」雷夫思考了一會兒，想到剛才他們討論的內容，有一個有趣的可能性在他的腦海裡靈光一閃。
　　「你是所長的Servant嗎？」
　　一瞬間，羅馬尼呆愣了好一會兒，一大堆念頭在他的腦海中快速閃過，最終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個問題。
　　「……你的意思是指是否簽約為他效力……嗎？這樣的話這裡的所有人都是吧？迦勒底的職員都有簽僱用契約。」最後他有些吞吞吐吐的這麼說。
　　說真的他覺得自己應該隱藏得很好，且馬利斯比利用了很多手段掩蓋了聖杯戰爭的事情，應該不會有人有管道知道他跟馬利斯比利之間的「真正」關係才對。
　　雷夫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羅馬尼想了想，才意識到他們方才正聊著將人類或其他載體當作使魔的話題，雷夫指的應該是這個。
　　「不過你倒是說了很有趣的想法。」雷夫搓了搓下巴，「確實……若將勞動契約的甲方和乙方定義成主從的話，我們都是所長的Servant，且我們的確也是付出我們的能力為所長效命沒有錯，不過我指的是魔術那一層面的定義……」
　　突然雷夫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迦勒底的高階主管們其實都知道所長已經利用命運系統進行測試召喚過從者了，但畢竟不像冬木的大聖杯，以這裡目前的條件要召喚英靈為使魔難度太高，系統還不穩定，勢必需要一些強力的媒介……」
　　他上下打量了羅馬尼一會兒，「傳統上是以聖遺物作為觸媒，除此之外……也有拿和那名英靈有潛在關聯的人類作為祭品……」
　　被對方看得有些發毛，但聽雷夫說到這……想到他們剛才的討論，羅馬尼大致知道對方暗示的意思是什麼了。
　　「我好像大概猜出你在想什麼了，但是……這不太可能吧？」他將磅蛋糕再切了一小塊塞入嘴裡，「我記得……所長利用迦勒底的命運系統嘗試召喚的英靈一號案例是在2004年，且是在迦勒底召喚出來的沒錯吧？在那之前我還不認識他。」
　　雷夫微微的皺眉，確實迦勒底的第一號英靈是在2004年於迦勒底召喚出來的，而對方是隔年才來到迦勒底，時間上有一年的落差。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但其實這裡有滿多人在猜測你是所長拿來召喚第一例英靈的觸媒喔？」
　　聽雷夫這麼說，羅馬尼嘴巴的那口茶差點噴出來。
　　「怎麼可能！我只是個普通人，是能成為哪位英靈的觸媒？而且所長原本想要召喚誰我們都不知道！這不合理吧？」
　　「的確不合理，畢竟如果真的要拿人類作為觸媒或祭品進行召喚的話，我想你不可能還活著，除非現在的你已經死過一次，身體被替換成人造組織成為半個人造人，或你整個人從裡到外都被魔術替換掉，不然你不可能還能看上去好端端的坐在這裡。」
　　看羅馬尼似乎抖抖抖的將身體往椅背後方的牆面貼上去，雷夫繼續上下打量著對方。
　　「不過那太花成本了，且這麼做你身上一定會有魔術的痕跡，魔術師一定都看得出來你身上的不正常，但你並沒有。」他似乎仍試圖在對方身上尋找些蛛絲馬跡，「去除魔術的部分，當時的醫療科技無法做到人類全身組織的更換，所以你不可能是靠醫療科技救活的，更不用說最根本的原因……正如你剛才說的，我們不知道所長召喚的英靈是誰，你作為一個普通的人類是能有什麼關係？雖然被視作活祭的可能性比較大，且時間也對不上。」
　　「雷夫你知道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很恐怖嗎？」羅馬尼有些後怕的問，既然雷夫明知時間點對不上，自己是所長的召喚觸媒這個推測便不成立，那他刻意將這件事點出來的用意是什麼？
　　雖然他並不意外會有這樣的傳言，畢竟自己之所以會來到迦勒底就是基於馬利斯比利給的各種特殊待遇，加上自己又是以非魔術師的身份直接空降，這種不正常的人事異動勢必要有個理由去解釋。
　　他也不是不知道有部分人發覺自己的部分過去資訊是假造的，但迦勒底有不少人也是如此，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加上各種陰謀論，他也有聽說有一派說法謠傳自己是因為某些原因與魔術牽連，最後的處置是被帶到迦勒底接受保護。
　　反正細節也不會有人問，畢竟也只有可能牽扯到迦勒底的神秘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不然若只是一般不小心被牽連，才不會這麼大費周章。且正因為與迦勒底有牽扯，為了維持其本身的神秘，自然不會再繼續深究，而這大概也是其他魔術師職員默認自己明明是普通人，卻能參與其他魔術師才能參與的會議與決策的原因。
　　反正若其他人問起，他的態度一概都是一問三不知，弄得他就像真是在全然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維持迦勒底的神秘的必要棋子，而被安置到迦勒底，直接加深這個謠言的可信度。
　　「恐怖？會嗎？」雷夫的表情十分的不以為然。
　　「那當然，你這樣講就好像我如同佛蘭肯斯坦的怪物一樣，從裡到外都被『換』過一樣！」一瞬間羅馬尼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又爬了起來，「而且這樣算是人體實驗了吧？現代文明是不允許這種不道德的事情的！」
　　「但這種人體改造對魔術師而言其實並不罕見……嘛……那也是針對魔術師而已，現在對一般人不該這麼做，那可會踩到法政科的底線了。」雷夫輕啜一口咖啡，「至少身在現代社會，過去的一些陋習是該捨棄了。」
　　不知不覺的，羅馬尼已經把盤中的磅蛋糕默默吃完了，他略微焦慮的咬著叉子，反過來打量雷夫散發著老神在在的表情。
　　「老實說……你根本就不信那個什麼『我是所長的召喚觸媒』還是其他什麼的那類謠傳吧？」
　　「確實不信。」
　　「那你為什麼要刻意跟我提這件事？」
　　「因為我很好奇身為謠言中心的主角的你是怎麼看待這件事。」
　　看雷夫那個認真的表情，看來對方應該不是在開玩笑。
　　「所以……到底事實真相是什麼呢？羅馬尼．阿基曼。」
　　羅馬尼安靜地啜了口紅茶，避開了對方的眼神。
　　雖然對方也是身在這裡的研究人員更是魔術師，是為了保障人理這個目標來到迦勒底，但……
　　除了馬利斯比利以外，他不相信任何人，尤其對方還是魔術師，光是這點就有著很大的風險。
　　不管究竟有沒有自覺或其他意圖，很明顯對方就是在試圖打探他的身份。
　　「嗯……其實真相如何不重要吧？」他無奈的放下茶杯，「既然會來到迦勒底，那麼最大公約數的理想與目標，就是人類未來的存續，不管是用什麼樣的管道與方法，在這裡都允許為這個目標而發展的研究。」
　　他露出了抹笑容，「所以……我也是喔！而且老實說，在簽訂僱傭契約的時候也有簽一份保密協定，雷夫你應該也有簽吧？」
　　眼見對方沒有任何反應，羅馬尼的笑容開始變得有些僵硬。
　　「呃……有吧？這應該不是只有我有簽吧？」
　　「當然有，羅馬尼你可以不用表現得這麼緊張。」
　　「那就好……不過也因為如此，我其實不能說什麼，很抱歉砸了你的好奇心。」他鬆了口氣並將剩餘的紅茶慢慢喝完，「但……還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謠傳，我倒沒想到居然衍伸出這樣的傳言，原來我平時給人的印象這麼奇怪嗎？」
　　「哈哈哈……因為這裡的職場環境比較封閉多少會好奇有什麼八卦嘛！」
　　羅馬尼尷尬的搔了搔臉頰，突然他的通訊器響了起來，是一條簡短的文字訊息。
　　「啊……所長有事找我。」說完他將杯盤收拾起來，並禮貌性地向雷夫點了點頭，「抱歉，我就先行離開了。」
　　看羅馬尼將杯盤放置回收區之後便離開餐廳的身影，對於沒有得到答案雷夫感到有些不滿。
　　「嗯……既然有簽訂保密協定那麼他確實沒有辦法……不，就算沒有這層拘束他應該不會說吧……」雷夫冷漠的嗓音如此低喃。
　　看來只能從側旁敲擊來推敲出真相到底是如何了，雷夫心裡這麼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