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4/07/20〈百鬼怪村〉─鬼太郎only ─限定無料
※ ゲ謎電影時空後的某日
※ 咯咯郎無傷返還
※ CP算父水
※ 平平淡淡的老夫老妻日常
※ 善解人意的話語,就是最溫柔的咒語
□■□■□■□■□■□■□■□■□■□■
「咯咯郎,為什麼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時,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某一日月夜,在好不容易將鬼太郎哄睡之後的大人酒會,水木看著高掛的明月良久,沒來由的想到了這個問題。
「雖然我一直都叫你咯咯郎,也沒聽你對這個名字有什麼意見,但是就這麼隨便真的沒有問題嗎?」
「什麼意思?」
「畢竟……咯咯郎並不是你真正的名字吧?」
「你很在意老夫真正的名字嗎?」
「算是有那麼一點啦……」
咯咯郎若有所思的瞅了水木一眼,他血紅的眼瞳與雪白的髮絲在月光的照耀之下,與白天的時候相比更是顯得非人。
說實話在一開始的列車上,水木本以為自己遇上了奇怪的老爺爺,二次見面發現對方的長相其實看上去很年輕時,還稍稍的感嘆自己居然遇上了公司統計資料中,被民間諱稱為忌子的白化患者。
完全沒想過對方根本非人。
「……雖然確實有點好奇。」水木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不過你不想說的話就算了也沒關係,我只是問問而……已……」
這個時候水木才發現咯咯郎看向自己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嚴肅,令他頓時有些語塞。
「……咯咯郎?」
咯咯郎凝視著水木湛藍的眼瞳不發一語,就在水木開始認真思考自己方才是不是講錯了什麼話時,咯咯郎無奈的嘆了口氣。
「……畢竟吾友是人類呢……不懂是理所當然的……」
突如其來的種族歧視(?)發言,讓水木頓時有點不爽,在他準備要罵人的同時,咯咯郎接下來的話將他的惡言硬生生的塞了回去。
「對於我等妖異這類的存在而言,名字是不能讓親密之人以外的存在知曉的。」咯咯郎啜了口酒,「不過更大部份主要是因為我等妖異這類存在本來就沒有屬於自己的名字。」
看水木一副無法理解的表情,咯咯郎繼續娓娓說道。
「名字這種東西,本身就是一種咒術,是將世間無形飄渺的存在標上定義的楔子,是將自身的存在與他者做出區別的記號,如果讓他人知道自己的名字,等同於是讓對方能夠精準地掌控自身的存在。」
咯咯郎這麼說水木稍微比較理解了一點,印象中小時候褓姆奶奶似乎有講過類似的故事。
雖然不算是有直接關係,但小時候在鄉下,沒有人在稱呼小孩子的名字,都是用乳名或綽號,有時甚至連綽號也沒有,直接用「欸」、「喂」、「小鬼」或「小丫頭」隨便的這麼叫。
因為長輩們都說,這是為了不讓那些看不見的怪異循著名字精準地抓到小孩,並將他們帶到深山神隱。
大概也因為如此,除了綽號隨便以外,鄉下人的名字很多都十分普羅大眾,同字或同發音的更是不少,據說目的就是為了分散「被帶走」的風險。
至少在水木小時候的印象,在隨著父母回鄉掃墓時,他時常看到許多姓氏不同,但名字一模一樣的墓碑。
原本還以為這是人類的鄉野奇譚,原來妖怪其實也是如此嗎?
自從遇上咯咯郎之後,有時他會思考幼時自褓姆奶奶那聽到的各種妖怪故事與鄉野傳說,究竟是人類為了嚇唬他人而編造出來的故事,還是那些真的是口耳相傳下來的真實。
咯咯郎伸出手朝水木的胸口輕輕一點,「就像這個世界的人類如此的多,但名為水木的人類,只有你。」
「咯咯郎你這樣比喻不對吧?水木是我的姓氏,且日本姓水木的又不只我一人。」
「但對老夫而言,那個屬於老夫且和老夫生死與共的摯友水木,就是在老夫面前的你。」
雖然講得如此嚴肅,且好像莫名奇妙被宣示主權,但水木還是聽不懂妖怪的怪異觀念與邏輯。
不過提到這個水木突然想到一件事。
「話說我好像沒跟你講過我的名字對吧?」
水木的話換咯咯郎怔愣了會兒,看對方微醺迷茫的面容,明顯他的摯友沒有意識到方才所說的事情的嚴重性。
「……吾友啊……你知道告訴妖怪自己的名字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什麼?不過告訴你好像其實沒什麼差,平常家裡的信都是你在收,你其實應該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不是嗎?」
寄到家裡的信確實都是咯咯郎在收,署名給水木的信上頭理所當然寫著的是水木的全名。
「這不一樣。」咯咯郎搖了搖頭,「對於妖異的存在而言,從其他管道得知姓名,與對方親口道出名諱是不同的。」
「因為親口說的話,等於是把自己最私密最重要的東西親手交給對方的意思?」
「沒錯。」咯咯郎托起水木因微醺而泛紅的面龐,「與之相反,替一個沒有名諱的存有命名,等於是想讓對方屬於自己,你懂這個意涵嗎?吾友。」
聽完咯咯郎的自白,水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好不容易弄懂前因後果之後,他微醺的面龐一陣青又一陣白,頓時腦海又陷入了混亂。
「你的意思是……你原本沒有名字,因為我當時隨口的稱呼……」
水木根本就不知道人類跟妖怪的文化觀念差異有這麼大,更不用說當時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根本非人。
所以他是不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什麼不該做的決定了?
「所以吾友要對老夫負責喔!」
看著水木一副腦袋直接當機的反應,咯咯郎不禁噗哧的笑了出來。
「開玩笑的,老夫當然本來就有名字,吾友嚇到不知所措的反應真有趣!」
「咯咯郎!!!」
水木氣的往咯咯郎的肚子揍了幾拳,但也許是醉了,軟綿綿的拳頭根本就沒什麼殺傷力。
這個欠揍的不死老妖怪……這種玩笑話是從哪學來的!?
「不過啊……老夫很喜歡吾友稱呼老夫為咯咯郎的喔!因為老夫原本的名字啊……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知道了……也沒有人會那樣稱呼老夫了。」
聽咯咯郎這麼說,水木惱羞的拳頭頓時停了下來。
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會稱呼他的名字了。
此時水木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看似從容的大妖怪,已經沒有任何的親人了。
僅剩方才睡去的,仍在襁褓中的幼子。
「……你可以把你真正的名字告訴我,這樣還會稱呼你名字的人,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水木話到一半突然停頓了下來,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面帶愧疚的將沒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對不起,當我沒說……我忘記對於你們這些妖怪而言,名字是不能隨便告訴別人的,而且……」
原本的名字對他而言,代表著與過去的家人和妻子之間的重要回憶吧?
對於親族皆被人類殘殺迫害殆盡,如今僅剩他孤身一人而言,讓一個人類稱呼他的名諱,這猶如在傷口上灑鹽,說是侮辱也不為過吧?
突然水木感到有隻冰涼的手將他整個環抱,並一個使力令他重心不穩的直接往咯咯郎的懷中倒去。
「摧毀幽靈族的生存環境、迫害並凌虐老夫的族人、囚禁吾妻最終導致死亡獨留老夫一人,的確是人類所鑄下的罪惡……」說著說著,咯咯郎將手臂收緊,將水木緊緊擁入懷中,「但是哪……水木呦……那不是你的錯。」
「你是人類,但若沒有你,老夫與吾兒絕對不可能還能好好的待在這裡,待在你的眼前,所以不要自責了,你不該為沒有做過的事情背負不屬於你的因果與責任,是老夫該感謝你,這份恩情就算耗盡老夫一生的時間,也無法還清。」
「什麼一生……太誇張了吧!咯咯郎你這個笨蛋。」
「不誇張,老夫可是很認真的。」
水木將自己因為愧疚、羞恥再加上酒醉而漲紅的面龐埋入幽靈族冰涼的懷中,他實在是拿不出臉也不知道此時此刻該如何面對對方。
「而且老夫啊……很喜歡吾友隨口替老夫取的名字喔!」
因為那是他唯一的人類摯友與自己結下緣分的證明,是將他們的命運在這世間交織的,最溫柔的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