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logue and Postscript

★若要說CP的話，可以算是梅林x羅曼，雖然其實沒什麼CP感，就算反過來當羅曼x梅林好像也行
★真要說的話這篇比較接近這兩個傢伙在講幹話兼羅馬尼單方面找梅林的碴
★而梅林則是很嘲諷的吃甜點給對方看
★但不論如何……梅林你還是去死吧（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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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說夢魔沒有味覺，這是真的嗎？」
　　看著來自阿瓦隆的夢魔一臉津津有味的吃著豪華草莓百匯，羅馬尼．阿基曼不禁想到這個問題。
　　在坊間的傳說與資料的記載有這麼一說，且眼前這傢伙確實曾經有提過吃不出味道這回事，但看對方在面對美麗精緻又香味四溢的餐點時，那副毫不掩飾的期待與幸福感看上去又不像是裝出來的。
　　令他稍稍有些懷疑，這項關於夢魔的文獻描述到底是真的，還是夢魔這種生物故意欺騙讓人類以為是這樣。
　　聽聞迦勒底首席醫療部長兼代理指揮官一臉嚴肅的這麼問道，阿瓦隆的夢魔——梅林．安布羅修斯停下將整湯匙冰淇淋塞入嘴巴的手，對於對方居然會問這種問題感到有些驚訝。
　　『你很好奇？』
　　「說好奇……也算是，畢竟夢魔的主食不是我們人類所吃的這些東西不是嗎？而且應該也沒辦法消化轉換成熱量吧？」
　　夢魔這類妖精跟人類嚴格來說並非活在同一個相位的生物，在大源仍然濃厚的過去，彼此之間生活的空間還沒有明顯的分野，但在這個星球的未來逐漸由人類掌握主導權之後，妖精們便紛紛移居至星球裡側不再出現，他們的存在在人類的社會就成了無法證實的童話故事。
　　聽羅馬尼這麼說，梅林的表情微微浮起些許埋怨的神色。
　　『你這是在拐彎抹角說我浪費食物嗎？』隨即他將湯匙上的冰淇淋塞入口中，『我這是在用行動表現對製作出這種美好食物的人的敬意。』
　　「你這說法就像是色盲人士去看畫展並稱讚畫家的光影用色技術有多高超一樣。」
　　『欸……你這樣講就著實過分了喔！難道無法分辨顏色就不能稱讚畫家的技巧嗎？』他將百匯上的草莓撈起，沾了點淋在一旁的蜂蜜之後一口塞入嘴巴，『而且夢魔沒有味覺這個說法，其實不是非常準確。』
　　「你不是說過你吃不出味道嗎？」看對方貌似意猶未盡的將湯匙上的蜂蜜仔細地舔乾淨，羅馬尼思考著對方所說的真實性究竟有多少。
　　『你就算不相信妖精的體質，好歹相信我有一半的人類血統吧？羅馬尼。』
　　「我相信你是夢魔跟人類的混血，但你本人比較接近妖精那一類的生物吧！梅林。」
　　『你這樣講我好難過啊羅馬尼……』他假惺惺的哀嚎了聲，但挖百匯上的冰淇淋的手完全沒有停下，『嚴格意義上來講，人類是我真實血緣上的家人耶……』
　　妖精不存在家庭的觀念，因為他們的生命與族群並非透過男女結合而產生並延續的，自然不會有血緣這樣的概念。
　　也因此他與其他妖精相比其實存在十分顯著的差異。
　　看羅馬尼依舊是一臉懷疑的表情，梅林的嘴角微微垮了下來，他將整支舔乾淨的湯匙往羅馬尼的鼻頭一指。
　　『你現在的情緒，吃起來很酸。』
　　「……什麼？」
　　突如其來似乎八竿子打不著的話讓羅馬尼瞬間呆愣了會兒，這跟自己的情緒有什麼關係？
　　梅林舔了舔嘴角又吞了幾口口水，宛如剛才似乎真的吃了什麼酸酸的東西。
　　『而且是那種不乾不脆的酸，就像是用微酸又不甜的葡萄拿去釀造，結果非但沒做成酒，反而變成味道不上不下的葡萄醋。』
　　「你這什麼莫名奇妙的形容……」
　　『就是在說你的情緒矛盾像是這樣酸溜溜的滋味呦～』說完梅林還不忘俏皮的拋了個媚眼，惹得羅馬尼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看對方嫌惡的反應完美達到了預期效果，梅林心情非常好的繼續吃著剩下的百匯。
　　『夢魔不是沒有味覺，而是能讓我們味蕾起到你們所謂的化學反應的因子並不一樣。』他將百匯上作為額外裝飾的藍莓塞入覆盆子裡頭，裹上了層厚厚的蜂蜜，並再挖了一匙冰淇淋一起塞入口中，『人類的味覺是因為味蕾接觸到不同種類的化學成份的刺激，而我的味覺則是受到情緒這類的刺激。』
　　聽對方的描述，羅馬尼後知後覺的才想到，夢魔這種生命體的主食是情緒與意念那一類的東西。
　　「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吃人類的食物的確是吃不出味道吧？」
　　『……如果你非得執著於這個答案的話，好吧，我幾乎是吃不出食物的味道。』梅林聞了聞裝著百匯的聖代杯，冰淇淋的甜膩與莓果的酸甜整個撲鼻而來，『以夢魔本身的味覺，這份百匯就有著製作者的心意與職人精神的意念與情緒，味道非常的馥郁且層次非常豐富，但說人類那部分的味覺嘛……我吃得出它的口感也感覺得出冷熱，當然嗅覺也……你為什麼要用像是在看癌末病患的表情看著我？』
　　雖然這麼說非常過份且極度失禮，但對方的說法令羅馬尼剛才確實有那麼一瞬間想到知覺退化的老人以及癌症病患。
　　不過眼前這傢伙活了一千五百年，說他是老頭子好像也不為過吧？
　　『就像你剛剛說的，我身為混血但比較接近妖精，可是啊……我仍然有一部分是人類喔！羅馬尼。』
　　「也就是說你還是擁有人類的感官刺激，只是反應遲鈍到可以當作沒有……所以你才用『幾乎』這個詞來形容。」
　　『你能這麼快理解真的是太好了！』
　　看著對方做作的稱讚，羅馬尼皺起眉頭。
　　對方似乎從這個話題被挑起開始，一直有意無意在提醒自己有人類血統這回事。
　　說實在的羅馬尼不是很確定對方這麼做的用意，對於魔術師而言，擁有有別於一般的資質與血統，在鑽研魔術與追求根源的道路相對有較為不同的優勢，就先不論這所謂的優勢究竟算在哪個層面，但總歸是向他人宣示自己的不凡，亦是力量的展現。
　　而對於妖精這種生物而言，人類的能力不及妖精，而人類的智慧與長處，對妖精而言雖然有趣但既不需要也沒意義，更不用說他們並沒有血緣這種概念，跟同族強調擁有什麼樣的血緣，不只是沒有意義也很莫名其妙。
　　所以眼前這傢伙身為夢魔，卻有意無意地強調自己的人類血統，怎麼想都不是一般常態。
　　「梅林……你是不是有種族認同這方面的問題？」羅馬尼沉默了會兒並想到這個可能性，雖然他的專業確實包括心理學，但是不包含人類以外的種族的心理學。
　　梅林的動作很明顯的瞬間定格，他眨了眨如同紫水晶般的眼瞳，下一秒他露出了明顯感覺被冒犯到表情。
　　『我沒有！我從來也沒有對自己是什麼「東西」有任何懷疑好嗎？羅馬尼．阿基曼。』他義正嚴詞的說道，『為什麼你會得出這種結論啦！』
　　「因為……不是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嗎？越是缺乏什麼就越強調自己擁有？」講到這，羅馬尼的眼瞳睜大，好似恍然大悟什麼，「啊！原來如此，因為你喜歡人類，但你自己並非純正的人類，所以你才一直強調自己人類血統的部分？很好，我懂了。」
　　『不是！重點不是這個！』梅林不滿的表示抗議，雖然他確實很喜歡人類，但自己強調有人類血統這件事才不是因為自己非純正的人類好嗎？
　　「不然你想表達的重點是什麼？」羅馬尼冷眼的看了梅林一眼，「你所表現出來的一切，不都是在明示你想融入人類嗎？否則你為何要有意無意的強調這些？」
　　一瞬間梅林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聽得出來對方說這些是在故意刺激自己，但是又覺得自己若不給點反應，似乎就被對方看扁。
　　『哼嗯……你似乎對我有些奇怪的誤解……你認為我喜歡人類，所以想要融入人類，因此才強調自己的人類血統，但這本身就是一個謬誤。』梅林撐著下巴說道，『只是喜歡跟想融入群體的話，就算不是人類也辦得到，不需要多此一舉強調具備人類的部分，這樣只是更突顯出我的「非人」，反而更是讓人類對此產生排斥感不是嗎？』
　　羅馬尼挑眉，對梅林的說法不以為然。
　　「的確，更不用說妖精擅長欺騙與模仿，要融入人類只要『假裝自己是人類』就好了，但是……」
　　『說欺騙其實不準確喔？妖精普遍缺乏欺騙的概念，對他們而言這是理所當然的手段，就像是餓了就要吃，渴了就要喝一樣，但妖精再怎麼模仿，他們也不是人類，因此他們無法理解與同理人類，那麼對於人類而言，妖精就是危險的存在。』
　　聽著對方好似自打嘴巴的說明，羅馬尼狐疑的盯著梅林，對方不可能沒發覺自己話中的語病。
　　對於人類而言，妖精是危險的存在。但梅林他自己就是妖精那一類的生物。
　　「你知道你剛才講的這番話，等於是在說你對於我們而言是危險的存在嗎？」羅馬尼語帶警戒的說，但老實講他也不是沒有考量過這個可能，畢竟考量到眼前這家伙還沒被關進【塔】裡的時候是怎麼樣的德行，以及做過的事情，絕對不能相信這個人渣的人品。
　　惡劣人渣又是冠位資格的魔術師，怎麼想都是極為糟糕的組合。
　　梅林煞有其事的搓了搓下巴，異常認真的表情難以分辨他是真的在審慎思考自己方才的說詞，或是純粹擺樣子做給羅馬尼看。
　　『以人類的立場來看，夢魔不管怎麼樣都是威脅吧？』說完，他又挖了一口冰淇淋，『畢竟人類是夢魔的主食。』
　　他沒有把話說清，也說得事不關己，不知是刻意還是無心，這番話反而更是讓聽的人容易直接認定對方著實是人類的威脅。
　　然而，阿瓦隆的夢魔與迦勒底的代理指揮官彼此都知道，對方所問的問題不是這個意思，而這個回答也沒有回答到問題。
　　不承認也不否認，這種模稜兩可的態度，是他們最擅長的把戲。
　　畢竟對於目前的現況而言，究竟什麼是人類的威脅，不是由他們說了算。
　　而是對於現在的人類而言，他們究竟算是什麼。
　　『我喜歡人類，我喜歡你們所創造的歷史與軌跡人理，但我算不算是你們的夥伴或敵人嘛……你們消失了對我而言沒好處，我會無聊到想死……』他沉下臉來思索了一會兒，『不……可能真的會死掉……』
　　「因為你會斷糧並因此而餓死？」羅馬尼毫不留情的嘲諷道，「別鬧了，你自己也說你有一半是人類，實際上你是有辦法自給自足的，這點你有跟藤丸他們說過這我知道。」
　　言下之意，就算沒有人類導致夢魔失去食糧，梅林也不會跟其他夢魔一樣失去食物來源而餓死。
　　阿瓦隆的夢魔垂下眼眸，他精緻的面容有那麼一刻好似凝結了層憂鬱的霜。
　　『確實，跟其他的夢魔相比，即使這個星球沒有人類，我也不會餓死，但是這樣的話……』他放下手中的湯匙，並十分嚴肅的望向迦勒底的代理指揮官，『就純粹只是活著而已，那還有什麼意義呢？』
　　他紫水晶般的眼瞳毫無掩飾的凝望著對方祖母綠的雙眼，妖精獨有過於無機質的眼神中似乎又隱隱帶著人類才擁有的一絲絲流光。
　　對人類而言，那雙眼過於異質，但反過來對妖精而言，那雙眼的情緒太過複雜。即使不管對於妖精還是人類而言，他都擁有巨大且無法企及的力量，但不論是哪一方，都沒有他容身的位置。
　　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其實羅馬尼多少還是能理解一點，尤其因為擁有與他人迥異的特質而遭到異樣眼光甚至排斥這種事他也能夠體會。
　　尤其以對方的傳說……他有印象對方仍是年幼孩童的時候，曾差點被握有權勢的執政者當成祭品當眾處刑。
　　那件事爾後成了構築他的英雄傳說與不列顛興亡最重要的傳奇軼聞之一。但最愛闡述王的故事的他，卻鮮少講述這段他身為王之培育者的起始故事。
　　他自身的故事絕對不比他所培育的君王遜色，但他寧可講述王的故事，也不願講述自己的故事。
　　不論如何仍能感覺得出來，若可以選擇的話，他比較傾向接觸人類這邊。
　　梅林又再挖了一口冰淇淋，甜膩的味道光聞就感覺加了不少香精，也讓羅馬尼想到另一個問題。
　　「梅林，嚴格來說你用了比較迂迴的方式，讓迦勒底能夠將你以從者的身份召喚出來。」羅馬尼皺起眉頭，「但英靈座上其實沒有你的資料，因為你實際上仍然活著，唯有死者才會被登至英靈座。」
　　『沒錯，雖然說我很確定我死後絕對能夠登上英靈座。』他漫不經心的擺了擺手，『這是無庸置疑的事情，所以召喚我這件事，你們可以當作是種先行體驗。』
　　羅馬尼瞇起他祖母綠的眼瞳，「話說回來，從電力的轉換報表來看，不像其他被召喚的從者，你的魔力來源不是透過迦勒底的電力。」
　　『喔？迦勒底可以從電力的消耗分析出魔力的轉換率嗎？』梅林打了個響指，『的確，雖然我用了點作弊手段讓你們能召喚我，但我的魔力來源還是來自於我自己，迦勒底的電力所轉換的魔力，在我身上只有用作維持契約的用途而已。』
　　「不過依你的說法，真正的你不是被關在阿瓦隆嗎？」
　　『沒錯。』梅林舔了舔嘴角，『雖然在這裡會有輸出方面的限制與問題，但我還是能夠將位在阿瓦隆的本體的力量顯現出來。』
　　「如果你的狀態是真的英靈的話，應該就不會有輸出的問題了吧？聽上去你的現況就像是檔案格式被轉檔輸出了好幾次，品質整個被劣化好幾分。」
　　『嗯……你是在暗示我為什麼不快點去死嗎？羅馬尼你也真狠，雖然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巴不得我去死一死的人。』夢魔很沒誠意的笑了笑，『我雖然人在這裡，但就算我在這裡被殺死，由於英靈座上沒有我，所以我也不會回去座上，只會回到我的本體所在，那裡可是時間停滯的地方，在那裡我要自然死亡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垂下眼眸，紫水晶的眼底閃過一絲嘲諷，『而我的本體被關進了【塔】，沒有任何人能夠進出，意即沒有別人能在那個地方殺死我。』
　　雖然就算自己沒有進入阿瓦隆也沒被囚於【塔】之中，身為半夢魔擁有妖精血統的他來說，他也擁有漫長的壽命，且以他的能力與力量，要殺死他沒有那麼容易。
　　『說實話，位在阿瓦隆的【塔】就是為了讓我本來就漫長的生命變得更為永恆，並成為【塔】中的永恆囚犯，直到我哪時被這毫無任何變化的囚籠逼瘋而自我了斷。』
　　看著對方狀似掐著自己脖子演出自戕的表演，羅馬尼不怎麼相信的皺起眉頭。
　　『嘛……剛才我也說了，我很確定我死後絕對能登至英靈座，雖說創造【塔】來關押我的那個魔女不是為了要我快快滾去英靈座所以才這樣設計我的，但……的確，在那個【塔】中，唯一能夠傷害到我的，只有我自己，要我自我了斷技術上完全沒有問題。』
　　他將百匯杯中最後的一匙冰淇淋挖起送入口中。
　　『但是，我有寧可被關在永恆的時間中也不願自我了斷的理由。』
　　阿瓦隆的夢魔凝視著迦勒底的代理指揮官，他眼底濃厚的熱情要忽視幾乎是不可能。
　　是愛戀？是眷戀？是執著？這位擁有妖精血統的大魔術師不理解人類的情感，但他的舉手投足卻表現著人類才有的感情。
　　他活了漫長的一千五百年至今，還是不清楚自己現在所表現的，究竟是他妖精那一面惟妙惟肖的模仿，還是人類那一面複雜的情感。
　　而對於人類情感的敏銳度遠遠不足的羅馬尼，也不曉得此時此刻的梅林，眼底向他投射而來的情感代表著什麼。
　　以及……對方在自己身上，還是透過自己看到了什麼。
　　對於羅馬尼臉上一閃而過的細微糾結，梅林．安布羅修斯露出了十分滿意的笑容。
　　『讓我無法割捨這個世界的理由，就是你們人類喔！』
　　夢魔的眼瞳閃過了與熱情截然不同的情緒，雖然他的嘴角仍然揚起，但紫水晶般的眼底卻凝重的將對方鎖入自己的視線之中。

　　『你們的歷史，你們的故事，是我的糧食，也是專屬於我的毒喔！羅馬尼．阿基曼。』


　　他們沉默了許久，在梅林總算把湯匙上的冰淇淋舔去，在把留到最後當作壓軸的馬卡龍吃掉之後，羅馬尼沉下臉十分嚴肅得瞪著對方。
　　「梅林。」
　　『什麼事？』
　　鋪陳了這麼久，羅馬尼明顯的慍怒不再掩飾，他滿是怨念的眼神恍如在對方身上戳了好幾個洞。
　　「你知道你剛剛吃掉的豪華草莓百匯，是我期待很久，在瑪修經Emiya的細心指導下特別為我準備的慰勞品嗎？」

　　ＥＮ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