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特別設定是GD子還是GD夫,請隨意帶入
※沒有設定CP,但要當伯爵x立香也可
※某個明明名字沒有寫出來的傢伙存在感卻很重
※這是其實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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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醒來之後就不會記得了,但藤丸立香時常夢見與英靈相關的夢境。
依達文西的說法,那是因為與從者締結契約的關係,所以身為御主的他因為這條連結,而能感知到英靈生前的經歷與記憶,且不容拒絕。
對於英靈而言,他們不會作夢,雖然乙太構成的軀體能讓他們有跟人類一樣的生理互動,諸如進食與睡眠等等,像是進食,他們是直接將食物在體內徹底分解成魔力,然而睡眠……那實際上也不是真正的睡眠,只是停止乙太身軀的活動,他們的意識不會跟人類一樣進入科學所謂的快速動眼期。
睡眠就如同暫時的死亡。但對於已經死去的英靈而言,睡眠之於存在本身就近似於夢境的他們來說,就如同一場夢中夢,或者說……哪就像是以他們的記憶構成的實境秀。
然而夢境這種東西,實際上是會對人類造成負擔的,豐富且繁多的夢境,代表著大腦十分活躍,並沒有真正的休息,還會讓人產生「明明睡了很久,卻越睡越累」的疲乏感。
過多的夢境沒有好處,然而對於立香而言,他無法斷絕這些聯繫。
如今的迦勒底的御主僅有他一人,他必須成為維繫所有被召喚至此的眾英靈們,能持續在此現界的拱心石。
曾有數次,他曾因為英靈生前痛苦與悲傷的記憶而從夢中驚醒,或流著淚自夢中醒來,但卻不記得為何如此。
『與從者之間的羈絆越深,越容易會有這樣的狀況,基本上這是無解的。』達文西幽幽地說道,『這是你與該英靈的契約越深厚的證明,也是你越是理解他的證明……本來這不會造成過於嚴重的問題的。』
若御主與其締結契約的從者只有一騎的話或許還不是大問題……不過正常來講本來就只能與一騎英靈締結契約才對,就算是強大的魔術師,也不見得能承受兩騎英靈所需的魔力輸出。
雖然迦勒底的技術克服了魔力不足的問題,但即使如此與複數英靈締結契約本身是不樂見的。
因為人類的精神不一定能承受得住那些記憶風暴,這不是靠鍛鍊就可以克服的。
然而在如今的迦勒底,僅只有他這位唯一的御主,且在他們需要更多戰力的情況下,越來越多的契約繫到立香的身上,伴隨的精神負擔更是日益增加。
肉體受到的傷害可以靠藥物的治療,但精神受到的傷害,只能靠自己療傷。
更致命的是,在各種資源匱乏的狀況下,迦勒底最匱乏的,其實是精神治療與維護這一塊。別說御主,其餘倖存下來的職員同樣身處在如此極高壓的環境,也是需要諮商與精神治療。
雖然在一些少數擁有醫療相關技能的從者被召喚出來,外加從者們多數都算很願意跟職員們談心與互動之後,職員們的精神面壓力或多或少都有降低一些,但另一方面也是造成立香的負擔。
畢竟,從者所得到的各種反饋……不管是記憶還是情緒,都還是會透過契約的連結加減反饋到立香身上。
『藤丸,不管怎麼樣你都不可以壓抑喔?並不只是因為你是唯一且最後的御主,因此我們沒有失去你的風險,更是因為我們擔心你。』達文西這麼補充道,『不管是我、新所長還是英靈們都是,雖然從者們都會盡可能的在夢中保護你,避免你受到更劇烈的負面影響,但還是要多保護自己,有什麼狀況,請不要嘗試自己解決,好嗎?』
當英靈們發現立香不小心誤闖自己的夢時,通常都會盡可能的保護他的安全,不讓自己的記憶傷害到御主的精神。
更不用還有幾騎能自由穿梭夢境相關領域的英靈時不時都會把關著夢境的入口,雖說復仇鬼、夢魔與閻魔判官彼此之間的做法截然不同,但基本上多少都能替立香擋掉大多數的負面攻擊。
然而……總是會有一些出乎意料的漏網之魚。
雜訊。
放眼過去,眼前的景象宛如雜訊,又像是破圖一般斑駁、參差不齊。
立香困惑的四處張望,說實在的這不是他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
雖然說大多時候他不會記得自己陷入哪位英靈夢中,但通常能隱約記住一些碎片。
他對這個如同壞掉瑕疵品的夢境有一點點稀薄的印象,因為最近幾日有時會夢到。
沒有任何的場景,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也沒有人,完全無法判斷這是源自哪位從者。
「有人嗎?」他出聲呼喚,但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是混著雜訊,好似自己與這個夢境同化了一般。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除了雜訊以外,也有看到些許的色塊在閃爍。
立香心裡暗叫不妙,雖然他不知道這裡究竟是誰的夢,但他本能的感覺到了……
這個空間並不安全。
並非是這個空間對他存在敵意,而是這整個空間本身的存在就並非處於穩定的狀態,所以不安全。
他四處張望,如果這是某個從者的夢的話,至少應該也要有一點點的線索,好製造出個突破口讓自己能夠醒來。
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整個如同雜訊一般的空間閃爍了一下,就像是古老的電視機螢幕捕捉到了模糊的訊號一般。
接著,他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自他的面前一閃而過。
「啊!等等!」
立香追了上去,每當他踏出一步,他周遭的雜訊就少了一些些,雖然依舊模糊而雜亂不堪,但漸漸的,他大致能夠分辨他現在正處於什麼地方,或者說……這個夢境的場景究竟是在哪裡。
他靠著與先前相比相較不那麼模糊的周遭景象來判斷,隱約看得出來這裡似乎是一間醫院。
之所以說是似乎,是因為看上去有些殘破與簡陋。
設備雖然殘破,但倚著模糊的畫面來判斷,年代應該不會離自己的時代太遠。
與自己年代較為接近的醫療系從者……難道這裡是南丁格爾的夢嗎?立香心想。
說實話他鮮少夢見Berserker職階從者的夢境,除了Berserker的狂化使得他們沒有足夠的清明能夠正常交流以外,狂化造成的不穩定性本身就是一個不穩定的頻率,就算要刻意去連結去夢到他們也不一定連得上。
立香四處張望,雖然周遭依舊是佈滿著粗糙的雜訊模糊不清,但依稀還能辨別這裡很有可能是類似戰地醫院或醫療站的地方。
克里米亞戰爭。若要說與這樣的景象,且與南丁格爾有關的話,也就只有這場戰爭了。
立香印象中鮮少聽過對方提及那場戰爭,然而諷刺的是,她正是因為在那場戰爭中的事蹟而被登至英靈座。
雖說她是十分近代的英靈,相關的史料文獻紀錄都非常齊全,但藉由旁人的轉述多少與本人的親身經歷有所落差,這倒也可以算是能夠進一步了解她的機會……
……本來立香是這麼想的。
他持續向前走,滿是雜訊的戰地醫院漸漸的出現了立香熟悉的東西。
雖說熟悉,但那更接近在醫療電視劇中看到的各類儀器。
這不是南丁格爾生前的年代會有的東西。
不對……這不是南丁格爾的夢。
如果是跟戰爭有關的話,這難道是哪一位Emiya想要隱藏的夢嗎?他還記得對方有簡單的帶過,曾經有以志願兵與傭兵的身份參與過戰爭及相關的任務。
立香四處張望,雖然這樣對Emiya很不好意思,但如果這是對方的夢,那麼他心中的大石至少也能稍稍放下。
如果能找到Emiya在這個夢中的所在的話,或許就可以醒來了……雖然可能免不了被罵一頓為何跑到他想要刪除與忘卻的夢中。
畢竟跟其他的英靈相比,守護者的記憶可不是什麼激勵人心、豪邁壯闊的英雄傳記。
但也因為是Emiya,他反而比較不那麼擔心自己在夢中的安危,他相信對方不會對自己造成危險。
雜訊的背景音中傳來了隆隆的聲響,似乎是砲彈在附近轟炸的聲音。
『■■■醫生,■■■■已經■■■■,我們該■■■。』
『這次的■■計畫沒在■■■■■■■■,他們明明知道這裡■■■■■,依照國際■■■,他們不■■■■■。』
『他們大概已經■■■■■■■,所以才■■■■■■■■■,這裡只有■■跟■■而已啊!■■■■!』
滿是雜訊又失真的對話斷斷續續的傳了過來,立香依稀看見了三個人影,不怎麼意外的,他們看上去也和背景一樣被雜訊所覆蓋,無法看清他們的面容。
立香沒來由的跟了上去,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直覺的認為跟著他們,也許就能找到這個夢的出口。
然而隨著他們忙碌前行的腳步,四周的場景並沒有像剛才一樣漸漸的較為清晰,反而越加失真。
突然,在他前方的那三人中的其中一位似乎發覺到了什麼,一瞬間轉過了頭。
一雙立香十分熟悉的眼瞳凝視著他。
有那麼一瞬間,立香覺得他暫時停止了呼吸。
他知道那是誰了,他知道這是誰的夢。
然而……這是理應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才對,這個夢不應該還存在,基於某個他不知曉的原因,它成了如同破損的資料一般尚未被銷毀,並等待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發毀損、壞死……
直到最近他意外的闖入了這個隨時會崩毀的地方。
那雙眼的主人似乎沒有看見自己,但對方的面容從雜訊之中漸漸變得清晰。
對方穿過立香望著遠方,過於澄淨的眼瞳帶著濃厚的悲傷,在被另外兩位同行的人影喊了什麼之後,那人便轉過頭去,繼續往前方大步奔去。
也在那一瞬間,周遭雜訊的聲響變得喧囂,場景更為失真。
「等一下!」立香的聲音岔了開來,還夾雜了些許的哽咽,「別走……拜託……」
他衝上前去試圖捉住對方的衣角。
「羅……」
下一秒,他的眼瞳被一只溫暖的大手覆蓋,遮蔽了他的視線,阻止了他繼續前行的腳步。
『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復仇鬼的聲音在立香的耳邊響起。
『那是已經死去的夢,是死去的記憶。』
立香伸手捉住復仇鬼的手腕,然而他顫抖著的手無法拉開對方覆上自己雙眼的攔阻。
『即使你再怎麼思念,也不能跟上去,否則……你的意識也會化作毫無意義的雜訊跟著一起死去。』
復仇鬼低沉而穩定的嗓音搔著他的耳際,字字句句沉重的事實打擊著他的耳膜。
『那是只屬於「他」的地獄,只屬於「他」的罪。』復仇鬼的聲音嘲諷中帶著濃厚的悲哀,『沒有人能成為他的法利亞神父,我的共犯呦!』
充斥整個空間的雜訊聲響逐漸消失,原本已經習慣吵雜的聽覺緩緩的被死寂般的寂靜淹沒。
『你不可以回過頭往「他」停止的方向前去,你已經不在名為人理燒卻的監獄塔,你已經離開了那個地獄,帶著「他」換來的機會。』
復仇鬼伸出另一隻手將他攬入懷中,阻止他掙扎著繼續往那人離開的方向奔去。
『而作為代價,「他」必須留在那裡,就如在那個噩夢,讓你離開伊夫堡的我。』
他的掙扎漸漸的停了下來,縱使不願面對,他也很清楚復仇鬼所說的是血淋淋的事實。
他沒辦法拯救對方,那是對方的選擇。
沒有對方這樣的選擇,他們沒有辦法活下來,也沒有未來。
『醒來吧!不管醒來後你還記不記得,若能忘卻更好。』
淚水浸濕了復仇鬼典雅的手套,對方後面所說的話他沒有聽到,他最後依稀還記得的,是自己顫抖著的聲音,仍試圖呼喚那個已經離去並消逝的身影。
立香從床鋪中醒來。
他看著房間的天花板,不知為何視線十分模糊。接著他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後哭了。
『醒了嗎?』一道穩重的嗓音從床邊傳來,立香轉過頭去,基督山伯爵正翹著腳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我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很悲傷的夢……」他打了個呵欠,並伸手抹掉頰上的眼淚,「可是……我想不起來內容。」
『夢境中的內容想不起來很正常。』伯爵說道,並從床頭櫃上拿起方才泡好的咖啡遞給立香,『記得不見得比較好。』
立香接過馬克杯喝了一口,咖啡馥郁的香氣以及苦中帶著酸澀的口感讓他醒了些。
「……可是我總覺得……這個夢好像很重要,我應該要記得才對。」
他又喝了一口,隨後便將置於杯盤旁的方糖全部丟進去並緩緩攪拌。
「最近有時會夢到那個都是雜訊的夢,而我剛剛又夢到了……」他盯著緩緩消散在咖啡中的糖塊稍微沉默了會兒,「但這一次……我好像明確的看到了什麼。」
可是自己再怎麼努力的去回想依舊是徒勞,雖然他很清楚夢境的內容除非過於震撼或怪誕,否則大多數時候是不可能記得住的,但這個夢境……不知為何讓他有種不可以遺忘的感覺。
『越是執著於夢境,只會越是想不起來其中的內容。』伯爵的聲音冷漠中帶著一絲絲無奈,『既然不記得,那就不要刻意去回想,在這種地方固執,對你的精神沒有幫助。』
其實伯爵說的這些立香也很清楚,他也有意識到他誤闖了某人的記憶,如果能夠知道這個夢是屬於誰的話……至少他心裡或許會比較舒坦些。
『我不建議你試圖去回想或去確認那個夢是「誰」的記憶,且那個夢的所有者也不會要你進入這個夢中的。』伯爵從大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只雪茄,正準備將它湊到嘴邊時,他停頓了會兒,還是默默的將它收了回去,『那是已經死去的記憶,已經死去等待完全消逝的夢,無法繼續存在的殘像,別緊抓著無法留下的東西來虐待自己,那本來就不是你應該要看見的東西。』
他伸出手用力地揉了揉立香因剛起床而亂糟糟的頭髮,『把咖啡喝完,不要想那麼多,你今天還有很多例行事項要做。』
說完他便起身離開了立香的房間,立香抓了抓方才被對方揉成鳥窩的頭髮,望著對方離去前的殘影久久無法離開視線。
整體而言,他其實很常遇到需要與夢淵源深邃的從者將他從夢境中強行救出的狀況,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夢境的主人在其中護他周全,然而有時掉到從者更深層的負面記憶時,大多是基督山伯爵將那些扭曲的記憶擊退並他帶離,偶爾是由紅閻魔將他從亡者的記憶中領著他越過三途川回到陽世,或者是那個本來就是活在夢境中的夢魔直接將他引至對方所構築的夢中,直到精神狀態穩定之後,再讓他幽幽的醒來。
但不論是哪位帶他離開噩夢,他醒來大多都不會記得,除非在他醒來之後他們跟自己說明,不然醒來之後對於夢中的那一瞬間記憶便會迅速的消失無蹤。
即使如此,他基本上還是大致猜得出來是哪一位將他從夢中帶離的,就像現在,他基本上可以確定昨晚帶他離開的人是伯爵,只要是夢中會造成自己精神負擔的東西或事態,都是由他來解決的。
「昨晚是你帶我離開那個夢的對吧?雖然我完全不記得。」
立香小聲的說道。
從伯爵方才細微的反應,立香隱約看出了些端倪。
在迦勒底有很多人勸過伯爵不要在室內……尤其是自己的房間抽煙,因為那會影響到自己的健康,不過伯爵基本上都不予以理會。
但只有一個人的話,讓他聽進去了,而那個人不是南丁格爾。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的確是無法繼續……隨時會消失的……殘像……」
立香低頭看著手中的咖啡,咖啡的香氣讓他漸漸清明起來,後知後覺的讓他察覺到,這不是伯爵平時會泡給自己的口味。
而是以前常在管制室聞到的熟悉味道。
……他想起那個隨時會死去,成為無意義廢棄資料的夢是屬於誰的了。
他看著咖啡中映著自己的倒影,一個漣漪模糊了自己在裡頭憂鬱的面龐。
一滴又一滴的眼淚自他的臉龐滑落墜入苦澀的咖啡中,即使方才放入了方糖,縈繞在口中的苦澀卻無法散去。
那個人明明最愛吃的其實是甜食,卻總是以這樣的苦澀與酸楚澆灌著每一天,並以最開朗和善的笑容將背負的痛苦與絕望隱藏起來。
立香揉了揉眼睛,將眼淚粗魯的抹去,並將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
或許只是一瞬間的錯覺,他覺得這杯即使加了糖的咖啡,除了酸苦以外。
似乎還帶著淡淡的……名為悲傷的苦鹹。
THE END